[域外]推倒学科间的“柏林墙” ——记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另类发展之路

唐凤

  美国亚利桑那州立大学(ASU)有一间巨大的玻璃墙房间,里面的世界既熟悉又陌生。月球表面图片出现在巨大的荧幕上,行星学家Jim Bell正在炫耀该校一架安装在月球探测器上的摄影机拍摄的全景图像。Bell还兴致勃勃地提到,计划造访一个奇怪的地方:几乎全部由铁构成的名为赛克的小行星。研究人员一直热切地希望能探索那里,因为它基本是地球金属核的裸体版本,拥有科学家从未见过的东西。

  但是,研究这颗距离地球2.55亿公里的快速旋转的金属小行星需要科学家和工程师的密切合作。Bell发现,在ASU,这样的合作比他在康奈尔大学时更加容易。

  “(在康奈尔大学)工程师在校园的另一端工作,因此当你想出一个有关仪器的点子后,‘扔’给他们,差不多1年以后,他们才将设计‘丢’还给你,而且可能未必有用。”他说。但在ASU,Bell供职于地球和空间探索学院(SESE),这里既有工程师也有计算机学家。“对相同学科感兴趣的人聚集在一起,我们能更快更好地做事情。”

喜忧参半

  SESE成立于2006年,前身为天文和地质学系,它是Michael Crow雄心壮志的具体体现。Crow在2002年出任ASU校长,他希望能将这所中等公立大学打造得更好。Crow试图通过拆掉传统学院之间的“墙壁”和将不同学科结合起来组成更大的集合,从而转化ASU的研究和教育。“我们应该通过让他们处理当代的重大议题,从而更好地服务于学生和世界。”他说。

  在他超过10年的任期中,结果可谓喜忧参半。值得肯定的是,ASU吸引了超过两倍的研究经费。大学文化开始转入开展跨学科研究和教育。“亚利桑那做的一些事情将有实际影响。”斯坦福大学多学科研究所Bio X物理学家Daniel Fisher说。

  但就另一个角度而言,ASU的变化只是微小的改变,例如,在传统部门之上分层新研究机构。而且,改造的努力可能不会从根本上提升ASU的科研水平。《自然》杂志进行的一项学术产出分析显示,一些措施提升了ASU的数据,例如论文出版数量,但与类似研究机构相比,该校的进展甚微。

  不过,这些结果提示,对于雇佣了数千研究者的大学而言,通过根除学科间的沟壑改变其本质特性有多么困难。即使Crow强调:“我们遇到的最大挑战是‘无形’学院的力量,实际上,人们对自己的学科存有更大的忠诚。”

推倒壁垒

  改革的信号仍然遍及这所大学。门廊的巨幅海报宣告“一所新的美国大学”伴随有8个野心勃勃的行动呼吁。“融合知识学科”“改革社团”“重视企业家精神”“让学生成功”和“进行灵感研究”等。校园本身也具有现代功利性的外观:巨大的流线型建筑,顶部装有太阳能板。

  这里的注册学生(大学生和研究生)数量在美国首屈一指,约有7.6万人。同时,该校也聘请了许多新职员,ASU的1700位终身职位教员中近500位受雇于过去10年,该校着重挑选那些能与他人协作工作和超越学科界限的职员。“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如果房间开门了,大家都要为争夺实验室地盘‘激战’。”ASU生物设计学院微生物学家Cheryl Nickerson说。Nickerson为美国宇航局空间任务提供细菌,与许多物理学家和工程师共事,他说:“而在这里,我不说我们是完美的,但很多时候我看到人们把空间让给有扩展项目的同事。”

  所有这些改变都是Crow改造这所大学的宏伟计划的一部分,同时,他在高等教育界的地位日益提高。他主持或参与了若干国家委员会,包括该国商务部创新和企业家精神咨询委员会。在公开演讲中,Crow提到最多的就是ASU如何将狭窄的学术院系变为大型的综合学术部门。“很多校长都支持跨学科的理念,但Crow走得最远、声音最大。”宾夕法尼亚大学社会学家Jerry Jacobs说。

  生物设计学院Joshua LaBaer 提到,Crow的方式是直接和侵略性的。但LaBaer也认为,Crow和团队的决策通常是合理的。“我没遇到过教职员对此产生抱怨。”他说,“这里的目标是好的,你可以利用一些新机会。”2013年,国立卫生研究院(NIH)为ASU研究人员提供了4800万美元经费,其中约2200万美元划拨给生物设计学院,相比之下,该校在2003年仅从NIH获得2000万美元资金。

  这些资源帮助LaBaer建造了用于生产和分析成千上万蛋白质的独一无二的设备,以便研究蛋白质的机能及其在疾病中的角色。在装满自动化设备的实验室里,人类细胞培养液搅动着试管里的蛋白质,然后机器臂将这些分子揽入机器,确定它们的序列和结构。科学家之后会将蛋白质进行对比,以确定哪些形状和折叠与特定疾病有关。

  ASU的一个优先事项正是推动此类生物医学研究,并且它已经与附近的梅约诊所加强合作。这些合作帮助ASU将LaBaer从哈佛大学吸引到自己旗下。

  在Crow和同事开始改造这所大学时,许多人表示担忧。例如,2005年,人类学部被合并入新的人类进化和社会变迁学院,人类学家为自己的学部因稀释而不复存在感到焦虑。但人类学家Alexandra Brewis表示,到2011年,该学院教职员的数量增加了40%,其中3/4是人类学家。其他研究位置则由应用数学家、流行病学家、政治学家和人文地理学家占据。

混合数字

  有衡量研究认为,ASU研究人员在生成学术影响方面有混合成就。就在高水平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而言,这所大学一直处于中等水平,但在过去10年中曾闯入前5名,而它通常在论文引用方面居于末位。

  研究分析执行校长George Raudenbush表示,引用率并非研究质量的最好衡量标准。他表示,出版物的相对增长是真正激动人心的,这可以看出该大学在短期内有很大进步。

  另外,人们还质疑ASU实际进行了多么深刻的组织结构变化以及这些是否代表对高等教育的违背。事实上,很少传统学系被淘汰;该校只是在它们之上简单地确立了一些新部门。新学院里大部分教员实际在传统学部拥有终身职位。

  实际上,ASU取得的一些跨学科研究成就也可以在其他地方看到。“传统大学也设有研究中心,在这里,跨学科理念得到实施。”Jacobs说。他研究了美国25所顶尖的研究型大学,结果发现平均每所大学有100个研究中心。

  但ASU的管理者认为这里有独一无二的东西。Crow指出,通过强调新学院和研究所,而非设立跨学科部门的中心,该校在每个不同科目间架设了渠道,以鼓励合作。而且雇佣了思维开阔的研究人员,并将他们与技术人员进行配对,以便解决更大的议题。

  作为该校正在进行的与众不同工作的代表,Crow提到了癌症研究的广泛基础。由国立癌症研究所资助的ASU物理学和癌症生物学融合中心,让天体生物学家和物理学家与肿瘤学家和发育生物学家共同探索癌症的起源和进化。

  该中心的一些研究人员已经发展出一套理论,随着癌症扩散,它会激活一系列对多分子生物体十分重要的古老基因。研究人员指出,深层根系和强健基因可能解释为何一些肿瘤如此难以去除。该研究暗示肿瘤是一种组织响应,而非一系列遗传“事故”。

  Crow表示,这些出自各学科间非正常“联姻”的成果,不太可能产生自典型的大学。“我们不想与其他研究机构问相同的问题。”

(来源:中国科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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